[鹿鼎记同人] 当时只道是寻常 10
小宝被苏荃杀了的消息传到京城，多隆、索额图、明珠、康亲王哭作一团，小宝一生风流，最终死在女人手上实在可叹。
刚开始没人敢和皇帝说，最后抽签，老实人多隆抽中，正发愁怎么跟皇帝说，温有方悄悄告诉他，皇帝已经知道了。多隆问，皇上说什么了。
温有方说，皇帝什么都没说。
“没发脾气，没说要撤谁的职？”
温有方摇头。
多隆的心放进肚子里，看来韦小宝是没死，只是不知皇帝什么时候派人去找他。
韦小宝逃跑并没有激怒康熙。
他的怒火，很多年前，在乾清宫已经发过了。
康熙想，也许那时，他就知道韦小宝一定会离开自己，只是不肯相信，总觉得自己有办法将他留在身边的。他一生胜过无数次，不相信这次会失败。
最终，他还是败了。
愤怒吗？悲伤吗？屈辱吗？都没有。康熙只是觉得累了。他总是被留下的那个，父亲、母亲还有小桂子，都将他留下了，他早该适应了。
站在紫禁城的角楼上，北望是他恢弘的宫殿，南望是他万里河山，他拥有这么多东西，所谓的情缘亲缘，上天怎会给他。他早该明白，却一直痴心妄想，想那个带给他太多惊喜的小桂子，最终会把他一生的渴求带给他。
美梦终究还是醒了。
康熙不难过，他觉得为什么要难过呢，称孤道寡，本不就该这样吗，何必要难过呢。
胤礽跑过来，望着他，怯生生地问：“皇阿玛，你是哭了吗？”
康熙抱起他，“没有啊”
胤礽用胖乎乎的手掌抚上他的脸，“那这是什么呢？”
康熙说：“这是皇阿玛心里的水。”
“不是泪吗？”
“不是，只是水而已。”
康熙一次又一次南巡，多隆一直以为他是在找韦小宝，其实不是的，因为韦小宝不在江南，在大理。康熙知道。他没有派人找他，他不想再逼他。通吃岛他已经用过这一招了，没有用，带回来，终究还是会走。
他南巡是想折磨韦小宝，让他为抛下自己心怀愧疚。康熙喜欢让别人欠自己。然而每次南巡，最后受折磨的都是他，因为他又开始痴心妄想，想以自己的行动感动韦小宝，能再见他一面。
他从不让侍卫强行阻拦百姓，也尽可能的接近百姓，他想着有一天能和小宝相视一笑，就像他们年轻时那样。
但小宝一直没来。
他的妄想破灭在康熙四十七年。
废胤礽之前，康熙把他叫到病床前，狠狠地打了他。
胤礽没想到父亲会打自己，康熙一边用奏折狠砸他的头，一边泪流满面，那时他不像个君王，只像个父亲，胤礽从没见父亲如此伤心过，康熙哭道：“我一生亲缘浅薄，对此渴慕甚深。我不求你忠君，你对我可有一点爱父之心？我在心尖养了你三十余年，你就这般对我！”
胤礽伏地大哭，康熙对他的溺爱有目共睹，他出痘时，康熙连国事都不顾了，衣不解带的亲自照顾他，一直到他脱离危险。他多次逾制，耗空国库，康熙都视而不见，其他兄弟都说，皇阿玛只把太子当亲儿子，我们算什么。
康熙骂完，一口血喷出来，胤礽跪地膝行抱住他，“皇阿玛，我错了，我错了，你原谅我，原谅我。”
康熙将他推开，传李越林觐见。
太子被带走后，康熙气息奄奄，李越林询问皇上有何旨意，康熙说：“给你岳父写信，让他来见朕。”
李越林震惊无比，康熙说：“你岳父不是韦小宝吗？给他写信，让他从云南大理给朕滚过来。”
李越林写了，但那封信还没送到韦小宝手上就被康熙追了回来。
康熙对韦小宝的爱恨怒怨，在他过了那道生死关隘后，都放下了。
不是韦小宝负了他，是他自己负了自己，是康熙负了小玄子。
一心一意养的儿子，尚且如此。韦小宝抛下自己又有什么错，康熙甚至感谢小宝离开了自己。他走的时候，他俩之间的情意还没有被权力腐蚀，一如他们相遇时那般美好。这几乎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情意了。纳兰说的对，韦小宝是上天对他的恩赐。
康熙坐在大殿之上，下面跪的全是他的儿子。他们每一个诞生时，他都欣喜不已，他一生都想做一个好父亲。
现在，他们是他帝王生涯的最后一个敌人。
他的儿子都很聪明，也很有能力，但跟他比还差得远。
废太子令一出，老大忍不住跳出来，废了。推举新太子的诏令一发，老八废了。康熙对他们的愚蠢，冷笑不止。
紧跟着他像养蛊一样养着儿子，相互之前都有牵制，谁也翻不了锅。
康熙六十一年，李越林乞求病退归家，康熙留中不发，后来太医告诉他，皇上可以准备了，他将他放回了家。
畅春园，清溪书屋
康熙让李德全拿来一个锦盒，盒子的钥匙在康熙身上，李德全一直以为里面放的是传位诏书，康熙打开，里面只有一张纸，上面写有“玄烨”二字，字迹很拙劣。
康熙拿在手里，抚摸了一会儿，对李德全说：“把蜡烛拿来。”
康熙点燃了那张纸，黑色的纸灰上下飞舞，纷纷扬扬，最终尘埃落定。
“拿出去，扬在风里吧。”
十一月十三日，清溪书屋里跪满了皇子大臣，他们都在哭，康熙听得见却说不了话，他的身体很重，每一根骨头都被紧紧地压制着，呼吸也越来越困难，终于他呼出最后一口气。
玄烨离开了他的身体，依稀少年模样，穿着明黄衣衫，快步走过众人，来到书屋门外，冬日的阳光照在他脸上，他微微笑着，一阵风吹来，他四散于风中。
康熙皇帝驾崩。
李越林见到岳父，告诉他皇帝知道他在这里。
小宝呆坐了很久，颤声问：“皇上说什么了吗？”
李越林说：“我最后一次见皇上，皇上让我转告你，他很想你，还有谢谢你。”
小宝伏案大哭。
后来，皇帝驾崩，韦小宝吐血数升。
三十年后，韦小宝满百岁而逝。
没心没肺，长命百岁。
韦虎头、韦铜锤、韦双双收拾韦小宝遗物时，见到了一只箱子，里面堆满了纸，每页都只有两个字。他们不识字的爹，将那两个字写的极其漂亮。
他觉得只有这样，才配得上那人。
布库房里玩耍的两个孩子。
小玄子和小桂子。
一生谁也没有负了谁。
只是当时他们不知道，他们以为那只是寻常的玩闹。
[完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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